光河kouga

【深呼晰】飞鸟症 03

如果今天希望村抽命运签，大概会显示一个大大的凶。

在四小时排练《山楂树》后，紧跟而来的是半小时准备一首独唱。

其他队伍遇到这个难题，怎么也会有所准备。但希望村里四个未成气候的年轻后生，两个多唱通俗的前辈，半个小时简直是无法逾越的难关。

王晰依然推了周深去演唱。如果周深不去，还有谁可以呢？他双手按压着自己的双腿，它们因过度疲惫而轻轻颤抖，周深一副抗拒的神情，但终究没有拗过他，时间根本不允许他们在这件事上多浪费一点。

周深不想承认，今天王晰的状态影响到他了。王晰在掩饰的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疲惫，而是连他自己也无法解释的，在公演后留存下的点点迷茫。

周深不想去想象王晰为何会滋生这种情绪，可身为一个共情能力很强的人，他几乎不可能不对这产生在意，就连三支队伍上前抽取演唱顺序，他都下意识地紧紧牵住王晰的衣袖。

身体的倦怠、短暂的时间、队友的期望、曾经摔下去的回忆，和王晰极力隐藏的茫然 像一条条带着风压的缎带，它们纠缠着周深的咽喉与四肢，如使魔一般低语着，“在这儿停下来。”周深没有挣脱开他们的能力，却依然迈着脚步，从缎带里伸出摸索前方光明的手。

前至主舞台，周深连面对问话都显出无措与结巴，出品人紧盯着他的眼睛提示他享受，周深没有作答，只是转身静静走向黑暗里，追光灯照射的，属于他的地方。

曲子在尚未来得及细细品味的时候悄无声息地结束了，这已经是周深能做到的最好结果，他在半个小时以内能走出的最长距离。

“我第一次听周深这么没自信地唱歌。”周深听见了这样的评价，却只能尴尬地不知道做什么表情。这就像对过度运转毫无保养的发动机说第一次见它如此黯淡，周深又能做出什么表示呢？

黑色的信笺在尚未敞开时周深已经知道了结果，他敞开后，也的确如想象的一样。但无论是替补席还是首席，至少暂且尘埃落定，他终于可以迎来短暂的休息。

周深转进后台，王晰的拥抱来得再及时不过。

他一边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夸赞着为守护团队独登战场的骑士，一边安慰地捏捏他疲累紧绷的肩膀。

周深下意识扬起维持体面的微笑，王晰却看也不看他的表情，像是早就知道这人要用怎样的表象来迷惑自己，他用最亲密的搂抱把周深接回观战席，就像少年是一颗刚刚拿去被抛光的璀璨钻石一样小心而珍视。周深在王晰依然温柔自豪的安抚下，在自家希望村的观战席里，终于露出了懊恼的神色。

他不擅长做他人命运的决定者。这次距离六个人齐齐整整登上公演舞台就差一步，可他竭尽全力也没能先一步踩上那级台阶。周深不怕自己一个人失去胜利，可他身后还站着一次都没登上过舞台的，将所有交付与他的队友，在他收到替补建议的那一刻，还有五个人因他而成为败者。这样的想法侵吞着周深的心理防线，他的双手尴尬到不知如何摆放，如果可以，他甚至觉得让自己罚站一会儿才更好过点。

王晰的脸挨得很近，哪怕前面还有漆黑的摄像头，他也不能生忍这样的心情。他知道自己在勉强对方，以至于让周深产生负罪感，可他并不后悔这样的决定。一方面是队内实际上确实没有人选，但更重要的是，周深是舞台的唯一。

这份从王晰心底潜生的观念，甚至超过了王晰自己对舞台的渴望程度，它显然不属于礼让小辈的范畴，但同爱情似乎又有所不同。

周深的脸近若咫尺，王晰几乎用了一切朴实简短的赞美句来肯定他今晚的表现，他认认真真讲话时自带很高的可信度和疗愈坏心情的能力。周深想，如果王晰不做歌手了，去做一位催眠师肯定也是可以的。这样的念头冒出来，又被他自己否定了去，他并不想让王晰做除了歌手以外的行当，只想让这个不断给自己力量的人今后也能与自己一起站在台上。

王晰抓着周深放在膝盖上的手，整个覆上去，老村长的手里有些虚汗，掌心还没有周深的手背热，他显得不太好意思，这就好像成心握着周深的手取暖一样，但怎的也不放心松开。

刘彬濠在后面用手掌推着周深从舞台回来后就略微挺不起来的腰背安慰，蔡尧也从后方送了颗水果润喉糖，半道被王晰一手捏住，送至周深面前晃悠。周深大大地吸口气，却是怎样都叹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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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喉糖被周深揣进兜，直到正片与后续采访摄制结束，几个人在十二点后的夜风里一路小跑着蹿上节目组的大巴车。

车里比外头热乎得多，有些人已然闭着眼睛睡着，周深坐到靠窗的位子上，王晰也挨了他一块。窗户外头还有些不愿离去的粉丝，周深也不知道黑灯瞎火的外面能不能看清，一个劲地摆手让她们赶紧结伴回去，实际上上车前也已经对她们这样说过了，所幸粉丝们见他安全上车也把心放下来，不再继续等待。

周深脸上是无可奈何又温柔的神情，一直等到巴士发动才停止看向窗外。

王晰的身子偏向周深一点儿，上半身的重力都压在椅背上，这其实不太舒服，毕竟背后虽不明显，但的确有东西硌得慌，然而他并没有更多的气力维持端坐形象，只能自己再忍耐一下。他盯着周深的侧脸，两个人的距离超出普通坐车相邻乘客间的安全距离，下了舞台的周深把疲劳的一面完全暴露给同伴，随着大巴车的行进微微晃动身子，先前一直支着的眼角也松了力道半阖着，显然是困了。

周围还有星点讨论音，周深本想戴上降噪耳机，可王晰也哼起了和弦，像被其他座位流过来的声音激起兴趣。那是倦懒悠闲的调子，正正适合哄小会计睡觉。于是小会计从口袋里拿出水果润喉糖，美滋滋地含在嘴里，又朝着老村长挪挪位置，舒适地闭上眼睛，连呼吸都是润喉糖的水果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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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八天更一章我真是太“勤快”了，把目前为止存稿字数加一加发现已经破万了，我真的没有中长篇经验，大概率还是会坑吧但我努努力【抱头】感谢陪我唠嗑不催稿的菜菜甜心！